1. 前言

摘自梁漱溟的《朝话:人生的省悟》[1]

2. 内容

在这个时代的青年，能够把自己安排对了的很少。

在这个时代，有一个大的欺骗他，或耽误他，容易让他误会，或让他不留心的一件事，就是把欲望当志气。

也许他很卖力气，却很不自然，很苦，且难以长进，因为背后存个贪的心，虽有时也会起一个大的反动，也许勉强干。但当自己勉强自己时，读书做事均难入，无法全副精神放在事情上。甚且会自己搪塞自己。

越聪明的人，越容易有欲望，越不知应在哪个地方搁下那个心。心实在应该搁在当下的。可是聪明的人，老是搁不在当下，老往远处跑，烦躁而不宁。所以没有志气的固不用说，就是自以为有志气的，往往不是志气而是欲望。仿佛他期望自己能有成就，要成功怎么个样子，这样不很好吗？无奈在这里常藏着不合适的地方，自己不知道。自己越不宽松，越不能耐，病就越大。所以前人讲学，志气欲望之辩很严，必须不是从自己躯壳动念，而念头真切，才是真志气。张横渠先生颇反对欲望，谓民胞物与之心，时刻不能离的。自西洋风气进来，反对欲望的话没人讲，不似从前的严格，殊不知正在这些地方，是自己骗自己害自己。

3. 琐言

初次看到这段话的时候觉得梁老好像是在针对Kino一样，说的太准确让Kino害怕去相信。对于Kino来说，欲望就是金钱，一切都向钱看，学什么做什么都习惯用金钱去衡量，哪怕是考虑未来，也是在考虑未来能挣到多少钱。后来发现，并不是只有Kino，周围很多人都是这样，这应该是存在些共性原因的。

  • 一是客观的家庭环境影响。把金钱放在第一位的人，很大一部分应该是小时候家庭环境不好的，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，Kino的生活环境与此有相似之处，所以也还算有所感触。一个人小时候若是生活艰苦了，自然会更羡慕那些经济宽松的人，希望自己也能得到同样的东西。有这种想法的孩子所做的行为却大相径庭，那些父母口中懂事的孩子，会明白父母的难处，对自己的行为束手束脚，也会容易陷入自卑，不怎么愿意交朋友；那些缺少监护人教育的，和彼此情况相似的孩子抱成一团的，因此而聚众欺负更加弱小的孩子，以此获得满足感；那些更加弱小的孩子，父母也不在身边，没有强有力的关爱，因而陷入违法犯罪行为的也有不少；那些和家境较好的孩子们玩在一起的，接触到更多不属于他的家庭环境他的年龄应该接触到的东西，往往会吵着闹着让父母买一些父母难以承受之物，若是得手，再将这些东西拿到家境困难的孩子中炫耀，懂事的孩子们会感觉到一丝心酸，却不会张口要买，聚众混混们会要求更加弱小的孩子买给他们，弱小的孩子们不敢向父母张口，只好去行偷窃之事。这样说并不是想要贬低任何一方，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一个悲剧，你说穷山恶水出刁民，Kino无法反驳，能在这种环境中出人头地的能有几个呢，这些人可以被骂，但是不可以被嘲笑，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人苦苦维持的自尊心会在什么时候破碎，情绪会在什么时候崩溃。无论怎样，一个人小时候若是缺乏什么，他长大就越想追求什么，所以家庭环境的影响是无法排除的。
  • 二是媒体的宣传导向和社会的价值观取向所带来的影响。学校、企业、政府机关中总是有领导阶级的人喜欢拿今人与古人做比较，对今人的一切向钱看的思维批判一番，有时候媒体也喜欢这样批判。但Kino觉得这是没有道理的，今人对金钱的疯狂崇拜，很大一部分也是媒体的宣传所带来的，总是把财富值是多少当作成功的标志，然后反过来再说普通人追求财富没有情怀，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。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，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灌输了财富的多少决定成功的观念，父母也是以子女财富多为骄傲，父母一辈间的交流就是孩子的工资、车、房，这样的社会很难让人坚守本心。所以说媒体的宣传和因此导致的社会价值取向的影响很大。
  • 三是政策变化带来的社会阶级变化。Kino在读近代史时，会发现那个时代的风云人物有不少却是出身寒门，这种时代差异性实在太过巨大，民国时期社会处于动荡变革之中，每个人的生活都可能发生巨变，人们可能更多的是求生存，而少了一些其他的追求，到了抗战和新中国刚成立时，共产党做的是打土豪劣绅，进行土地改革，这个时候敛财者刚被打下去，大家的生活都很差不多，整个社会也是农民居多，又是吃大锅饭，个体缺少了追求财富的权力，自然与现在的社会不同。到了改革开放之后，个人拥有财富不再被当作资本主义毒瘤了，贫富分化渐渐明显了，社会阶级的流动十分迅速，很多人看到了机会，通过把握改革开放的红利迅速实现阶级上升，加之上述提到的媒体宣传，对这些成功者的崇拜，释放了被压抑许久的国人的追求个人财富的心性，然而成功者毕竟是少数。这时候成长起来的人就是Kino的父母一辈了，再通过他们向下释放信号，使孩子们从小就认识到了阶级性，在长大之后，看到光怪陆离的社会，没有人脉关系没有父母财富积累的人只能追求财富以实现阶级上升，而这条上升之路又没有完全封死，使人们还有一点希望，从而在追求财富中度过了自己的青春。
  • 最后是人性的固有影响。人的本性总是想要活得轻松的，而财富自由就是实现轻松生活的最明确的答案，人们追求金钱也不奇怪了，当然这一点和人们想要寻求阶级上升其实是相似的。

即使说了这么多汲汲于追求金钱的原因，但还是有很多人有自己的想法与追求，除却父母已经有积累的，社会环境相同，社会舆论相同，家庭经济环境相同的人，依然有很多不把金钱放在第一顺位，这些人可以说是极为幸运的，他们遇到了好的父母、好的老师、好的同学，Kino也算是半个幸运儿吧。

说了这些，虽说把财富当欲望这种事有种种原因，也难以避免，但再看梁老的这段话，说的却仍是正中要害，把欲望当志气，想要致富想要改变阶级的欲望，无时无刻不在脑海中环绕，这样的想法在一定程度上会摧残一个人的意志，具体到学术/技术上，会使人盲目追求各种热点，而无法在一个方向沉下来，心不静则神不宁，梁老说越是聪明的人越是有欲望也没错，不过是Kino这种小聪明而无大才的，真有智商超群的无论做多少件事也能成功。这种把欲望当志气的想法也会带来思维的局限性，看待社会中的很多事容易陷入死胡同。说彻底改变自己的想法太过决绝，也难以实现，只能希望以后自己在学习生活中，除却陷入对未来的恐慌，更多一丝人情味。

Footnotes